陈橙笑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对我笑了。

　　她说：“那，妈妈可以每天都来接我放学吗！”
　　我用力点头：“当然可以，每天都接你回家。”
　　“和爸爸一起可以吗！”
　　我的笑容微僵，这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陈橙的敏感了，我在心里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随口敷衍过去，我回到卧室里，和柳虹冰通电话。
　　“我今天跟踪了徐瑶瑶，照片给你发过去了，今天她去了医院做检查。”
　　照片上她戴着口罩和帽子进出妇产科，防护很谨慎。
　　我的心重重沉下去，盯着旁边我和陈铭的合照，抬手狠狠反扣在桌上。
　　我好恨。

　　手机再次响起来，李松给我发来了陈铭这些年的财务报表。
　　血红的数字全部都是亏空。
　　这些年我给他的大钱他都拿去投资了，但从未盈利，亏空的数字很吓人。
　　我觉得可笑，我曾一度相信他说把这些钱存起来了，其实他都拿去挥霍光了！
　　“他把这些钱拿去干什么了？”
　　李松很崩溃：“我真的不知道，账面上是投资用的。”
　　“我当然知道是投资，我要知道是投资什么的！你不可能不清楚，你也不想被陈铭拉下水吧？”
　　李松沉默了很久才回复我。
　　“陈铭在那个女人的账户下存了一笔钱，具体我不知道有多少，据我所知，他每个月都会给她打钱。他喝醉的时候告诉我的。”
　　这句话敲醒了我，我翻出刚刚那份财务报表，在今年四月陈铭花了四十万，随后几个月都固定消费了一万多。
　　我僵住，把对方账户发给了公司的薇薇安，“你帮我查一下她这个号走的帐。”
　　薇薇安很快发来回复。
　　“徐瑶瑶今年在b市郊区买了一套房，金额都对得上。”
　　我当即否定：“她不是b市本地人，没有购房资格，怎么能买房？”
　　薇薇安表示不清楚，“这背后可能有公职人员在帮她走后门。”
　　伪造？
　　公职人员？
　　我当即想到了陈铭！
　　所以那套房子是他买的，四十万只是首付，随后都是按揭。
　　呵，这是在拿我的钱转移财产啊……
　　我缓缓跌落在地，陈铭，你欺人太甚了！
　　“爸爸！”外头响起陈橙的声音，是陈铭回来了。

　　我很快收拾好自己走出去，陈铭见到我很意外，“老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挤出笑容。
　　他第一时间到了厨房忙碌，切菜的手法很专业，我靠着墙看着这个男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初买这套房子的时候，陈铭手上没什么钱，首付是我出的，他一度感到愧疚，对着我哭：“老婆，是我太没用了，以后我一定努力赚钱给你买一套更好的房子。”
　　见他这样，我什么也顾不得了，一遍遍安慰他，“好，我等着。”

　　我确实等到了，等到了他给另一个女人买房子！
　　当初的眼泪是真的吗？
　　现在这个出轨的男人又是真的吗？
　　“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陈铭叫醒我。

　　我努力让自己稳住情绪，“你说什么？”
　　“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投资项目，对方跟我说不能再等了，我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你……”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你放心吧，我已经跟我朋友说过了，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
　　陈铭喜出望外，跑过来拥抱我，“谢谢老婆，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我麻木着脸，语气却很温柔，“应该的。”

　　第二天一早，我专门跟公司请了假，预备去参加陈橙的幼儿园表演会，但我没想到，陈铭却失约了。
　　“老婆，实在是不好意思，单位有个急事，我今天必须过去。”
　　我接着电话，看向副驾驶的女儿，面无表情。
　　“你就没想过女儿会失望？”
　　“我只是缺席一次，陈橙不会不高兴的，你缺席了那么多次，不也好好的吗？”
　　可我亲眼看到，陈橙明显低落了不少。
　　她从始至终都是想要爸爸妈妈一起出席。
　　挂断电话，我摸摸陈橙的头，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柳虹冰：“徐瑶瑶今天在做什么？”
　　“她请假了。”

　　我闭眼，心里大概有个数。
　　好啊，是因为徐瑶瑶怀孕了吗，所以陈铭已经可以不在意女儿的感受去陪她了！
　　陈橙在舞台上跳舞的样子很漂亮，自信又闪耀，我由衷在台下为她鼓掌，心里苦涩不已。
　　她下台后还是闷闷不乐的，忽然问我：“妈妈，你和爸爸会离婚吗？”
　　我手一抖，对她的发问感到惊慌。
　　她察觉到了什么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陈铭带她出去时见了徐瑶瑶，还是我查陈铭的时候被看见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爸爸离婚了，橙橙会跟谁走呢？”
　　我只是试探的问，没想到刺激到了她，她大哭起来：“我不要爸爸妈妈离婚！你们都是骗子，根本就不爱我！”
　　说完，她捂着眼睛跑了出去。

　　我被家长们注视，尴尬之下连忙追出去。
　　我把陈橙抱在怀里哄了许久，她才安静下来，我也有点崩溃了，原本以为的圆满家庭其实破碎不堪，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陈铭为什么要这样！
　　临近晚上，柳虹冰给我发消息。
　　“我找了徐瑶瑶入职时的资料，找到了她在外面的住处。”
　　她发来的照片里，陈铭进出了那家小区，遮掩的很好，生怕被人认出来。
　　我无力的垂手，所以他真的去找徐瑶瑶了。
　　二选一的时刻，他选了徐瑶瑶。
　　没有什么比这更自我怀疑的时刻。

　　我在陈铭的对话框里打了一堆质问的话、辱骂的话，最后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只发送一句：“晚上的饭局，你还来不来？”
　　陈铭秒回：“来。”
　　呵……
　　为了不想让陈橙更难过，我把她也带去了餐厅。
　　小孩子的委屈无法掩饰：“爸爸，你今天为什么不来幼儿园！”
　　陈铭表情凝滞了一下，连忙把她抱起，“爸爸太忙了。”
　　我只是冷眼旁观，暗道可笑。
　　朋友很快抵达，我们两个在生意场上交手多年，从客户发展成了朋友，这次是我请求他帮我演一场戏，从陈铭手里套些钱出来。
　　在规避了诈骗风险后，朋友同意帮我。
　　他是专业的，跟陈铭谈起投资来很上道，没多久陈铭就相信了他，几瓶酒下肚，半推半就时，他点头：“那你把钱准备好，我们合伙干。”

　　陈铭高兴的找不着北。
　　我把喝多的陈铭扶进车里，朋友拍拍我的肩膀，低声说：“你这个老公，城府很深啊，连你都敢算计。”
　　我苦涩一笑：“否则也不会找你帮忙了，回头请你吃饭。”
　　告别朋友，我才发现站在一边的陈橙不见了，我心里一慌，连忙搜索了一圈，“陈橙！陈橙！”
　　没找到陈橙，我立即颤抖着手准备报警。
　　这时餐厅的服务人员追出来：“请问你是在找你的女儿吗？她在里面呢！”
　　我连忙跟进去，发现陈橙就坐在角落里吃棒棒糖，心下一松，抱紧她感受失而复得，良久我轻声说：“妈妈不能没有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