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聊天的话题上，三句话不离本行真是不假，这几个人三句话必有一句和案子有关，干脆提前讨论一下案情也好。
　　“我就觉得又像是个情杀案，因爱生恨。”
　　王进把肉串一端的竹签子撅折，剔起牙来丝毫不避讳点儿人，也是，几个大老爷们儿坐一起吃饭矫情个啥。
　　“怎么说？”大家都吃不进去了，开始不时地抓个花生毛豆啥的嘎巴嘴。
　　“妙龄少女，戒指被摘，最近一个月还流过产，这几个要素加一起情杀的味道就出来了。”赵军议政言词，说的好似有根有据似的，殊不知就是俩字“感觉”。

　　但也不要小瞧了这个感觉，和女人的第六感差不多，准的很，都是多年的工作经验积攒而来。工作时间短点的，你让他说，他还真说不出来。
　　店里这会儿也没什么人，老板收拾东西准备出去一趟，让王进几个帮忙看摊儿。
　　“来顾客的话，我们怎么卖吖？”
　　“就都按两块一串就行，我送完货就回来。”说着老板蹬着自行车就走了。
　　“为什么我们将尸体信息公布在奇岭和重阳两市，会没有人认尸呢？”
　　“而且两地的失踪人口报案中查无此人。”
　　这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样，变成残肉数块，没有人找，更没人认领。
　　几人经过推敲认为死者很可能是外地甚至是外省人，来到本地打工，人生地不熟，独自居住。可即便如此，她也应该有来钱道。这么长时间不上班，单位没理由不找人的。既然没人寻人就只有一种可能，她已经辞职。
　　再就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人包养。虽然说来不好听，但是不能否认这的确是谋生的一种方式。而且现在怀疑是情杀，如果她生前没工作，她的男朋友或者是另外包养她的人，就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果然没一会儿，老板送货就回来了。看着他从去时的反方向回到摊位，王进豁然开朗，放声大笑道:“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
　　几个人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一阵懵圈。老板更是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在他印象里这警官做事严谨，虽彬彬有礼却也不善言谈，怎么今天就突然间欣喜若狂。
　　放王进独自待会儿，他安静了下来，慢声解释究竟什么令自己如此开心。
　　“运尸其实和运货一样。”

　　“你是说老板骑自行车运货？”
　　“对，我就是看他送货，才意识到事情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去的时候走的是这条路，回来时没有原路返回，也就是只要把货送到就行，至于说走哪条路，从什么方向去都没有关系。
　　抛尸也是一个道理，没错，我们推测凶手是在上游的奇岭或是重阳市抛尸，但是他可以住在任何地方，再来到那抛尸。也可以住在上游跑到下游抛，也可以住在下游来到上游抛。所以我们不能通过抛尸地点就认为死者是那个地方的人。尸体是死的，但凶手是活的，我们被他带跑偏了。”

　　王进极具详尽的讲解，点通了旁边的三人，大家一致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凶手可以为了混淆视听把尸体抛到别市，也可以就近扔到河里以求万事大吉。
　　之前在奇岭和重阳两市录入那么久的信息无人问津，很有可能死者根本就没在那两个地方而是恰恰在最近的山城市生活，所以自然没有人来认尸。
　　结过账，四人马不停蹄赶回局里，火速在山城市内发出认尸公告。希望这次很快就能有人回应。
　　果不其然临近下班时，一个20岁上下的小姑娘来找姐姐。听她说姐姐的特征与死者很像，有耳洞，最重要的是姐姐有先天小儿麻痹，走路一瘸一拐，而且外观能看出来腿一长一短。
　　可是问了几句之后，有一条重要的信息没对上。

　　“你姐姐是什么时候失去联系的？”
　　“姐姐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为了供我上学，两年前她听人说山城餐饮业近些年比较火爆，于是就离家到此打工。
　　姐姐倒夜班，有时白天睡觉，所以一般是姐姐给我来电话。但一周最少也能打两三个。
　　最后一次电话是去年10月份，之后……”
　　“等会儿，你说最后一次通话是去年10月份？”听说家属说最后一次见姐姐是在去年，王进急忙叫停。
　　“是吖，从10月份以后我们没通过话，微信聊天也是改做打字，偶尔发个语音还不怎么清晰，背景很吵。今年过年时姐姐说工作忙不回家，在电话里拜完年后就彻底失联了。

　　家里农活忙走不开，我刚好放暑假，爸妈不放心姐姐，让我到山城来找找。”
　　“这样，那你姐姐最后一次通话有没有提到特别的事，或者是要去哪之类的。”
　　“并没有，一切都再正常不过。我们只不过唠了几句家常，没曾想就再也没接到过她打来电话，总是借口说要睡觉或是很忙，我姐姐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小姑娘越说越激动，可能是想到丨警丨察要安排她认尸，一时难以接受。
　　王进先安抚小姑娘的情绪，“你先别激动，毕竟还没见尸体呢，死者未必是你姐姐。据我们所知，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今年5月份左右有可能向前延伸到2月份，这与你们最后通话的10月份并不一致。

　　不过就我的经验来说，你姐姐10月份开始不打电话，这绝对是一个不好的信息。很可能在那之后的微信文字沟通都是另有其人，为的是拖延时间。”
　　小姑娘静下来，仔细分析王进说的话，想通了之后是更多的愁云浮现在她娇小的面容上。
　　之后王进带她进去认尸，和之前的两位老者一样，掀去白布，一张腐烂的脸露了出来，小姑娘噘嘴，显然她也无法辨认将它和那张熟悉的脸联系在一起。
　　在王进正想要引其往下看，并提醒小姑娘做好准备，不要被尸体吓到时，小姑娘大声唤了两声姐姐，然后一屁股瘫坐在地。

　　王进并不知道小姑娘是通过什么地方确定尸体就是失联的姐姐，白布此时并未接着往下掀起，还是盖在脖子上。
　　露在外面的除了脸也就是耳朵了。
　　“这副耳环还是前年春节回家时，我陪”姐姐去买的呢，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本来姐姐说不买，不过忍受不了我再三劝谏，只有妥协。原来姐姐一直戴着，我却连姐姐出事了都不知道，还一天到晚等着姐姐给我打电话呢。
　　“嗯，确实有耳环，不过很小，也没有多大特点，不会看错吧？不如我们接着往下看。”

　　你有所不知，这耳环看着不起眼，上面却很精细地刻着姐姐的名字“秀月”。王进戴好手套，取下耳环，果然一个上面刻着秀字，一个刻着月字。
　　虽然接着看下去已经显得多此一举了，但小姑娘还是坚持看完整个尸体，发现没有腿时，她再也绷不住了“这一辈子就够苦了，不能正常走路，引人嘲笑，怎么死了也不能拥有双腿，让她来世可以尽情奔跑呢！”
　　要了小姑娘的电话，王进并未给她办手续，正常程序是要比对两者DNA，在结果出来之前，即便面容看得一清二楚也是不可以做同一认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