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踪》
第27节

作者: 肖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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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素走的那天,买买提吐郎赶着毛驴到村口。村里的孩子们站在车前,他们堵住毛驴车的去路,看着车上的张素,突然唱起歌来,他们唱着,在毛驴车前,围成一圈,跳动着轻快的舞步。这是维吾尔族人结婚中的一环节,我不懂其中的意义,但是我似乎明白这种形式代替送别的意义。当买买提吐郎赶着毛驴车渐行渐远,村口的小山上,一个个幼小的身影绽放在山头,他们迎着山风,用不熟练的汉语喊着张素的名字,用稚嫩的声音唱出离别的情谊。

  听着那徘徊在圣山里的旋律,和孩子们用维语传唱的歌谣,也许张素的泪会飘在风里,她什么也没有留下,只余一滴泪化进干涸的沙土里,滋生发芽。
  我站在村口,望着群山,倩影已不在。
  此别,便不再相见。
  她离开了就不再回来。
  买买提吐郎坐在村口,望着远方,望着张素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皱,满脸愁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日期:2016-07-13 22:35:00
  二十六夜梦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阳光在黑暗的夜里渐渐明亮起来,当阳光亮到极致过后,我看见黑暗的夜空中多出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没有阳光那样张扬而热烈,它在黑夜中静静的漂浮着,周围荡起微弱的涟漪,越走越近,到近前的时候,我看见向我走来的是一条路,这条月光铺成的小路并不笔直,弯弯曲曲的最终通往月亮。月亮里会有嫦娥,我这样想的时候,这种意念瞬间就已经消失,我带着一种莫名的美好,走在月光小路上。路上很单调,只有当着涟漪的黑暗,还有远处尽头永恒不变的月亮,或许是感觉到我的心意,黑暗中开始浮现出一团团柔和的光团,缓缓降落而去,那里或许是无尽的深渊吧。

  这是通往仙境的道路。我突然意识到这样一个答案,就好像是答案本身就在那里,过往时我不曾留意,当一抬头,才发现她一直在那里,不必苦寻。如果你在梦里遇见这样一条通道,不要有丝毫的杂念,让世俗的污秽阻碍你的脚步。
  心灵纯真的人脚步是轻快的,可以在路上走得更好。当我走到尽头的时候那里果然有一处宫殿,白玉堆砌而成,在层层云雾中起伏,雕檐画栋,不知名的瑞兽在四处嬉戏,灵动的双眸在我到达的时候齐齐的看了过来,我的心不禁紧张起来。一个小女孩从云雾里走出来,嫩白的肌肤比白玉还要细腻,粉雕玉琢似乎已经不足以描绘这样一种动人心魄的身姿,精致到极致的五官上一双眼睛明亮无暇,淡红色的小嘴微微张启,似在轻笑。

  她来到我身边,上下的打量着我,我的心从没有这么紧张过,好似害怕稍微的动作就会留下丝毫的不好出来,在局促不安中度日如年。
  她说,我认识你哦,你来啦。我感觉到心似乎猛然停止跳动,张张嘴发不出一个音节,我点点头算是回答。她笑了笑,周围百花绽放,她走在花中,让我跟随她身后。我看向前方,玉砌的宫殿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在我身前走着,穿梭在花丛里,前方是花的海洋,她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精灵,即将消失进花海深处的精灵。对于任何的美好,人们都不想失去,我也一样,我迈开步子,远远的跟随着,小心翼翼的踩着花丛间的空隙里。她走一段时间,就停下来等我。她会蹲下来,扒开茂密的花丛,两手托着下巴,在那里发呆。我不知道花丛里有什么,当我路过她发呆的花丛时,轻轻扒开却一无所获。当我加快脚步赶上的时候,看见了她看见的,那是一株白色的花,白色的枝干,白色的叶子,连花朵都是白色的。勺形的叶子向上舒展着,往下的叶茎上是一个小槽链接主茎,叶子烘托着花瓣,花瓣的形状就像是放了很大倍的眼睛的形状,边缘低垂,从白色的花蕊上升起点点白光,白光漂浮在空中,像是漂浮的光粒,一粒粒挤着,大概在一个手掌长的地方,静悄悄的消失,这些消失的光粒会变成极其微小的水珠,相互紧抱,落在花瓣上,顺着边缘,在花瓣尖汇聚,流进勺形的叶子里,顺着叶茎上的小槽流过主茎浸润在泥土里。花朵二十多厘米高,并不高大,在斑斓的花海里,像一只静静隐匿在花海里淘气的小懒猫,卧在花枝下。我看着这美丽而又神奇的花朵,再看看蹲在旁边的女孩,恍惚间,似乎觉得这样的花儿就像是眼前的女孩一样,带着一股悲伤,好似这花就是眼前的小女孩,小女孩是温柔而又欢快的,她把所有的不安和悲伤都留在了这花上,这一种花连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到淡淡的悲伤。

  日期:2016-07-13 23:11:00
  小女孩站起来,那花儿渐渐的变的透明,直至消失,只留下有些湿润的土壤,好似那里什么也没有存在过,但是,谁的泪曾经湿润了这片土地?
  我看见远处花海里,小女孩站在那里,转身回望。茫茫花海,她如此渺小,孤单,带着那莫名的悲伤,似乎即将远去。我不想就此失去,便想伸手挽留,一伸手,她就已经消失在尽头。
  我的心一痛,从无尽的悲伤里回过神来。小女孩站在我眼前,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她指了指前方,说,我们到了。
  眼前是来时的那座宫殿,此时,宫殿上张灯结彩,被红色的花朵装饰着,绿色的玫瑰藤蔓枝叶拉着花朵盘旋在门前的柱子上,门里烟云跌宕起伏,看不清真实,一群穿着华衣的仙子翩翩而出,位列门边。
  小女孩推了推我,欢快的说,你快进去呀。
  我点点头,不知不觉在一种极度的梦幻里走了进去,我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不是自己,但是当我看见大堂上穿着红色华裳的张素的时候,我坚信,眼前的就是真实的一切。我清楚的记得我就要结婚了,眼前这个戴着凤冠,穿着凤衣,被众多美丽仙子环绕的女人就是我未来的妻子,我几乎幸福的要掉下眼泪。堂上两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满意的看着我,眼睛里带着期待,示意我赶快上前去。

  日期:2016-07-13 23:37:00
  结婚犹如一场梦幻,深处在梦幻里的人们总是在记忆的边缘。
  在“一拜天地”的呼喊声中,我和张素对望一眼,转过身子对着天地敬拜,在我弯下腰的时候,我感觉到门外一股强风吹来,我抬起头,看见张素带着惊恐的脸从风里消失,我拼命的挣扎着,被风吹出梦境。
  她始终是不属于的我唯一。
  我带着无尽的惆怅睁开眼睛,泪水模糊了双眼,我望着窗外的天空,好似在一处深埋在地下的房间里,长久的期盼着远方。
  天亮的时候,我看着万千金光齐名,我知道,我知道无论在现实还是在梦里,这样的清纯到一尘不染的女孩始终是不属于我这样的人。
  我知道我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失去张素的这里边的苍白的像是万年不曾改变的戈壁一样,没有一点起色。在这里,不管是我的故事,还是买买提吐郎的故事,都已经结束,我不再为将来写出的小说能否轰动于世而烦忧,我只是安静的记下这些,记上这里曾经发生额一切,想要给想看的人看看,想记录下一些真实,至少应该让人知道。记录下的是只是不愿忘记的回忆。

  平静的心后,回忆起模糊的梦境,遥远的蓝天深处,那里有一个小女孩,在圣山中,那片雪莲花地里,转身回望。梦总是内心里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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