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惠得这么不靠谱，连柳青都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当啊？在江小姗的催促下，柳青决定过去看看。江小姗是觉得公司年的时候应该有一次旅游，所以去一次这个著名的海滨城市应该是一次挺不错的年旅游项目。而柳青呢，不明白这个市科委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优惠是不是真的，过去看一眼。再说，柳言言和小李这么长时间没过来到办公室，也该趁这个机会团结他们一下。
　　于是四个人去了一次那个滨海城市。
　　在华园的那个城市的联络员还在柳青他们入住了宾馆之后，特地过来请柳青一行吃了顿饭，并陪柳青一行参观了园区。哦，柳青明白了，他们这是新建成了一幢写字楼，写字楼面积很大，可这个小小的滨海城市哪有那么多高新技术企业过来入驻呀。虽然隔得不远是所大学，但是那个大学在全国来讲可算不什么。到时候，招人是一个问题。
　　但是这个园区的关键问题还不在它的招人的问题，它的关键在于是否兑现承诺的问题。柳青和柳言言挑了他们要的房间，并把房间号告诉了接待他们的这帮人。柳青心里想，这里面一定会有乱子。如果他们这样白给的话，那当然创业企业会愿意这样白要。不过，太好的事情里总是会有问题的。
　　四个人办完了正事，开始在海滨游玩。
　　江小姗和柳青住在一个房间里，江小姗不明白，为什么柳总总爱穿大T恤，睡觉也穿。江小姗供职的一家公司的规模也很小，所以对柳青的公司规模不大，她也不以为意。况且行政总是公司第一个招的人，也是最后一个走的人。这是行政的工作特点。
　　柳言言自己睡一间，因为她睡觉轻，动不动会失眠。做艺术工作的人，失眠的还真不少。
　　小李是男的，自己一间。

　　晚，一行人在海边纳凉。
　　那时，柳言言和小李都没有一份正式的工作，经常是接一些台里的零活儿。柳青照旧地发给他们俩基本生活费。
　　对他们俩来讲，最重要的还是应该赶紧启动柳青的这个电视项目。
　　但是，对柳青而言，她不是没找过章自强那个频道的一个制片人了解情况。一般而言，同样类型的节目台里只立项一个。那是说，如果刘主任和赵小慧的节目立了项，那柳青的项目便立不了项了。
　　小李这些日子其实是和小杜一样做摄像，熟人有活儿便叫，自由职业者。
　　可柳言言不一样了，以柳言言的江湖地位而言，她已经不可能随便给哪个栏目打工了，她现在争取的频道是柳青的好友任学容的老公的频道。只不过，她找的那个人，没任学容的老公那么高的地位，顶多是个层负责人。层负责人要哪个节目的话，还得任学容的老公批。况且这是在年，节目方案怎么也得是11月份的事，要批下来又得转年三四月份了。过年期间的2月份是电视业的淡季，没什么活儿。

　　柳言言和姐姐被国视蹲了，心里正不痛快呢。除了不痛快，她也有经济的担忧，毕竟柳青只发给她基本的生活费一个月2500元。她不清楚姐姐的艰难，因此对这笔钱也没有什么可感谢的。
　　柳青刻意地不让周遭的人知道她的艰窘之处。但那个时候，柳青有柳青的艰窘之处，柳言言有柳言言的艰窘之处。在这个过程，柳青的意思也是柳言言和小李该接活儿，接活儿去，只是如果我这边的项目立项了，你们得第一时间给我盯住了。
　　这个项目不仅是柳青最好的作品，也是柳言言的最好的作品，并且也是小李的最好的作品。只是柳言言和小李都不知道柳青的项目运作到了哪一步。两人很焦虑。即使是出来到滨海城市来玩一趟也是焦虑的。
　　柳青虽然心里没底，但是她的资源还没有用光，她还有好几步棋可以下。第一，刘主任的项目有硬伤，到一定时候这个硬伤会发作；第二，柳青还可以申请创意资金；第三，实在不行可以找任学容的老公给个播出时间。
　　柳青是美国习惯，随时随地地给自己预备一个back-up （后备）方案。如果柳言言挑不了这个项目的大梁了，那小李；如果国视不了节目了，那任学容老公的频道。

　　柳青还真是试了试任学容的老公的频道。任学容的老公看过了柳青的样片之后，很不屑地说：“这样的片子我可以让编辑们编一堆。”任学容的老公不需要原创，他们频道的大部分节目是用的过时的国外的片子，由编辑们再编一编，成了成本低且收视好的节目了。柳青知道自己的节目理念和任学容的老公是根本性的不一致的。柳青是从章自强的频道里出来的人，电视理念完全还是章自强的频道的电视理念，放眼国内，能用得起柳青拍的原创的台除了国视，还真难找出第二个。

　　柳青决定赌国视吧。
　　没有别的办法了，没有其他台要得起这个节目。
　　而且和朋友做生意，生意也还是生意，甚至生人付得更高。任学容的老公的意思是不要钱，但是陪他们夫妇去一趟马尔代夫吧。柳青当时去不起马尔代夫，所以这个事儿也放下了。
　　柳言言不知道这些事，但让她蒙在鼓里其实也未必是件好事。这不，在晚风习习的海边，唯一轻松的人是江小姗。她其实知道公司的困境，但是只要没裁员到她头，她便也不去白白地担这份心。公司的样片是众所周知地好，她还真不相信这个项目会没人要。
　　柳青呢，那时的她还没有想到如果有一天她活着带着自己的项目站在公众面前的时候，其实身必定是一路的伤痕累累。所有的back-up （后备）方案其实都后备不了。当你觉得事情已经很糟糕的时候，事情还可以更糟；当你觉得事情已经足够好的时候，事情也可以更好。Certainty（确定性）恰恰是创业的人所不敢奢望的。在创业的路，没有确定性。一切宛如一场真正的战争，你的身也必然会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伤疤。

　　其实有的时候，柳青倒是真想做点小生意完了，任学容的老公不是没有给过这样的机会，但是柳青为什么便放弃了呢？只能说她是一个一根筋的人，她不去根据现实情况去调整求生的道路，她是想要她的项目章自强的频道。她可以等。
　　但其实柳言言是等不起的，柳言言做事的方式和柳青整好相反，她喜欢多方地去试探，可以同时做好几件事。柳青是只做一件事，除了这件事分不了心了。柳青的项目倒底怎么样，柳言言也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柳青遇了劲敌。其实最麻烦的是柳言言和小李搞不清柳青和章自强的交情到底怎么样。柳言言和小李对国视层对这个节目的集体关注一无所知，柳青也只是从论坛的言论和几个制片人的朋友那里知道她的对手现在是全台瞩目的试验项目，因为只是猜测，所以也不好直接跟柳言言和小李交待更多的情况。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章自强个人的意愿，所以尽管柳青告诉柳言言章自强是自己人，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却敌不住柳言言的近半年的没什么正经活儿的现实。

　　日期：2018-11-19 06:57